『2020年·春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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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,每天饭后,都会花一会时间陪父亲做东西。虽然也帮不上什么忙,但就是很珍惜这样静静的时光。
父亲忙碌的身影,几乎快让我忘掉印象中那个只混牌桌的陌生男人。
如今,那个曾有些陌生的父亲,现在是会给我削甘蔗、蒸红薯、送热茶,还会给我做专属电脑桌椅的暖心老爸。
以前只知道父亲对牌桌执着,现在才发现,父亲做起木工来,那执着劲儿,并不输于牌桌上。干起活儿来,什么熬夜、玩手机、睡懒觉的毛病,全都没了,甚至常常废寝忘食。
忙碌起来的父亲,母亲也少了许多唠叨。感觉一家人的状态,在这特殊时期,意外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。但同样是执着,我更喜欢父亲现在的样子。
做工的过程中,父亲偶尔会讲他年轻时候的段子。那是我不曾见到过的、有趣的侧面。
父亲说,小时候穷,家里兄弟又多,温饱还是个问题。为了偷别人家的红薯吃,曾扒下裤衩扔在草地上,游泳去河对岸,结果红薯没偷着,裤衩还被别人捡走了。最后光着屁股蹲在庄稼地里,等天黑了才跑回家。
父亲讲年轻趣事之时,母亲脸上总会泛起迷之笑容。可能真如母亲所说,看父亲做木工,像是回到了年轻时谈恋爱的时光。
父亲说,木工如秀才,脑袋瓜儿不聪明,也没法儿成活儿。难怪我看着父亲在木料上画的墨,总是一头雾水,原来是我傻。
不过父亲的话并非虚言。谁都能拿起斧头锤锤砍砍,但不是谁都能做出几十年都坐不烂用不坏桌椅板凳。砍料是一门学问,画墨是一门学问,成活儿更是一门学问。
繁忙之余,父亲还不忘炫耀读书时回回考第一的光荣事迹。然后又告诉我,是母亲那时在县城读书,总把她在县城做过的卷子带回来给父亲看。乡下考试总比城里慢一拍,所以父亲每次都能轻易拿到第一名。
以前还听母亲说过,那时候流行相互借书看,父亲还往书里夹过小纸条给母亲。这些,真真是我见不到的父亲有趣的侧面呢。
闲聊之余得知,父亲当初选择学木工,是因为觉得木工活儿多,好挣钱。那个年代的婚嫁,家家都要置办木质箱子柜子。所以,父亲常常被邀请到很远的地方,给别人做箱子打柜子,还要走夜路回来。每回走夜路,父亲都会把斧头憋在腰上。那画面,想想都很酷。
可谁会想到,十几年的光景,婚嫁的配置也从箱子柜子变成了房子车子了。。父亲一边准备木料,一边说:“早知道去做泥瓦匠了……”
随后父亲又说,木工也挺好。虽然花的时间比较多,但比泥瓦匠干净,还更具艺术性,认真做起来,也是一种享受。听到这里才发现,原来我会选择艺术,也是有迹可循的。
父亲翻出来的这些木材,都放了几十年。据说,上图中的两个小可爱,比我年岁还高,而且都是父亲年轻时候亲手做的。
此刻,父亲在桌上画墨,母亲拿着父亲用斧头砍出来的木料,一边拍视频,一边说:“手艺太好了,斧头砍出来的截面,跟抛过光的一样平。”
看着母亲脸上再次泛起的迷之微笑,我不禁问自己:“难道这就是爱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