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毒、经济、民生：美国正深陷三大危机

东方智库研究员 浦江

也许，谁也没想到2020年的美国会是如今这个惨状。

如果说美国乱了，毫不为过；说美国病了，恰如其分；说美国慌了，也都是事实。如今的美国，不复世界超级大国的腔调；别说领导世界，美国如今领导好自己，都是一种奢望。

美国的惨况何时是个尽头？特朗普总统在公开场合依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，甚至蛮横如故；可实际上他已四面楚歌，无可奈何。华盛顿有个说法，特朗普一遇到困境就想起中国，想起这个他心目中美国各种麻烦的“替罪羊”。给作为总统的特朗普剩余时间不多了，假设他悬崖勒马，中美仍有冰释前嫌，共克时艰的前景；倘若他继续执迷不悟，孤注一掷，甚至再疯狂跨一步，陷入不可自拔境地的是美国。

资料图片：美国总统特朗普。（来源：新华社发）

如今的美国，正深深陷入三大危机。

首先是病毒危机。

从美国全国和各州的疫情看，情况都很糟糕。除纽约州等个别州因地方当局重视抗疫，顶住白宫等各方压力，采取严格防控隔离措施，疫情基本得到控制，死亡人数有所下降外，大部分地区的疫情形势持续恶化。佛罗里达、德克萨斯州等因掉以轻心，甚至主动配合特朗普的竞选连任要求，急于社会重新开放和经济活动重启，如今已吃到苦头，成为美国疫情最严重的地区。这些州每天新确病例上万甚至超万人增加，死亡人数也连创纪录。

更为严重的是，COVID-19病毒正在袭向美国中部内陆州，这些州地广人稀，在美国疫情爆发以来一直病例不多，死亡人数也远少于美国沿海地区。但在美国整体防控不到位的情况下，这些内陆地区也接连被病毒无情攻克。原本特朗普还希望这些州的共和党铁杆支持者，能为他11月竞选保底，现在看来他们保命更重要。

截至7月31日，美国确诊病例已增到4,495,375，死亡病例已上升到152,075，高居全球疫情之首。如何遏制疫情，美国当局事实上已束手无策。一方面，特朗普最关心的还是竞选连任，如何想方设法通过提振经济拉抬选情，在他看来远比抗疫重要；另一方面，特朗普也实在没有高招来对付疫情，美国大范围封闭隔离根本做不到。如今美国的实际情况是，不仅各地政府和广大工商企业坚决反对隔离，众多自由散漫惯了的美国人也是要么抵制要么钻空子；大量地方的社会隔离不过是做做样子，既无硬性监管，也无自觉自愿。

图片说明：5月27日，在美国纽约，人们在草坪上限制社交距离的圆圈内休闲。美国约翰斯·霍普金斯大学27日发布的新冠疫情最新统计数据显示，美国累计死亡病例超过10万例。（来源：新华社发 郭克 摄）

大选之年，特朗普只想千方百计讨好选民，而不愿采取强硬措施得罪选民。美国的病毒检测常常一两周才能出结果，导致很多人宁愿冒险也不愿意接受检测。一些地方检测即便增加了，但跟踪监控、隔离又跟不上，以致病毒依旧我行我素。于是，我们看到的是，特朗普要么想一出是一出乱开“防治处方”，要么轻描淡写能糊弄一天算一天，实际上是在让美国人听天由命。

但疫情不会自动消退。目前特朗普唯一寄希望于美国的疫苗研发企业和机构，能尽快开发出疫苗。这不仅能彰显美国的科技优势，掩盖美国的制度劣势，还能让有关利益集团从中大发“疫情财”，为资本嗜血提供又一个血淋淋的案例。但疫苗能否管用，美国医学界争论不休。特朗普逼迫美国医药监管当局为疫苗大开绿灯。美国FDA最新表态，只要防治有效率达50%的疫苗，FDA马上放行。FDA自圆其说地称，在当前情势下，要做到疫苗100%有效是不可能的，能达到50%有效已属成功。特朗普这个赌注是否能押成，现在还难说。

其次是经济危机。

特朗普上任头三年里，美国经济实现了强劲扩张，今年初美国的失业率降到几十年来的最低。特朗普因此洋洋得意，在今年1月的瑞士达沃斯论坛上大肆宣扬其政绩，称其是创造了“美国再辉煌的经济神话”，并大言不惭地要求其他国家都向他学习模仿，搞“本国优先”以实现“再伟大”。但自2月以来，因为全球疫情特别是美国的疫情逐步蔓延，美国经济遭受直接冲击，日益陷入困境，狂妄自大的特朗普在措手不及中从波峰跌到谷底。

从数据看，目前美国的经济相当惨淡。美国陷入11年来的第一次衰退，结束了美国历史上最长的经济扩张期，并在几个月内丧失了5年的经济收益。今年1月至3月，美国GDP萎缩5%。第二季度美国经济断崖式崩塌，4月至6月美国实际GDP年化季率初值萎缩多达32.9%，创下历史最大降幅；降幅达2008年金融危机高峰期的4倍，当时经济在2008年第四季度以8.4%的环比年率收缩。经济崩塌的主要原因是作为美国经济最大驱动力的消费者支出，在第二季度以34.6%的年率下降，这是有史以来的最大降幅。

图片说明：4月27日，由于餐饮业经营活动停止，美国纽约时报广场的桌椅被集中收纳在一起。 美国商务部4月29日公布的数据显示，由于新冠疫情重创需求，今年第一季度美国经济按年率计算下滑4.8%，创金融危机以来最大降幅。即便如此，多数分析人士认为，美国经济仍未触底。（来源：新华社发 郭克 摄）

美国今年4月至6月的GDP下降9.5%，或跌去1.8万亿美元。无论从哪种程度衡量，今年第二季度都是美国有记录以来最糟糕的季度。美国从1947年才开始季度GDP记录，因此很难将目前的衰退与上世纪30年代美国大萧条时期进行具体的数据比较。1980年4月至6月，美国在油价急剧上涨和限制通货膨胀的货币政策之后，经济也不过以8%的速度收缩，可见上一季度的经济萎缩之严重。

但现在美国经济发生的一些问题，恐怕还只是表面性的。此次疫情带来的经济危机，暴露出了美国经济一些深层次的问题和隐患。目前华尔街股市虽还比较稳定，但人为撑市托市的因素比较多。美国已经为经济救援和刺激投入了数万亿美元，也许一时间尚能支撑，但后患无穷，尤其是美联储一些极其大胆的“危险做法”。美国的债务已高达25万亿美元，债台高筑将让美国不堪重负。此次美国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与民主党控制的众议院在出台新一轮1万亿美元的经济社会救助方面发生争执，很大程度上是共和党对没完没了的巨额救援有些担心。

如果说目前美国的一些大企业因为底子厚，财大气粗，目前尚能支撑，那么美国的广大小企业都在苦苦挣扎。大量小企业，包括中等规模的企业在疫情打击之下，不得不把员工送回家。美国大量商店关门，很多城市的闹市区变成“死城”，美国人在封锁期间花的钱大大减少，部分原因是很多人失业了。现在，在特朗普政府力促下，美国经济正走上漫长而艰难的复苏之路，这条路上小企业的身影格外蹒跚。

第三是民生危机。

疫情爆发以来，美国的民生问题日益严重，而各种民生问题又与政治、社会和经济问题直接关联。最为严重的无疑是就业问题。疫情之下，美国的“就业市场冰冻三尺，失业率的曲线犹如一座拔地而起的峭壁”。美国第二季度平均失业率约12.8%（有些估计更高），这是1940年代以来的最高失业水平。失业的高危行业主要是美国酒店、餐饮、航空、旅游业，以及交通、零售、娱乐、制造业等，这些行业约四分之一雇员失业，有些甚至达到一半。

“休强制无薪假”成为了很多美国人的无奈选择。在肆虐的疫情冲击下，各行各业的美国人都被迫体验强制无薪假。据英国BBC报道，全美知名连锁百货梅西、连锁酒店万豪国际和服装品牌GAP等，都因业务惨淡而不得不宣布强制数万员工休无薪假。皮尤研究中心民调显示，近半被调查的美国人称疫情造成了他们个人和家庭的财务危机。调查发现，49%的美国人自称是“月光族”，在突然而来的经济危机冲击下，他们等不到雇主签发的薪水，只能引颈期盼来自政府的纾困支票。可仅靠政府救济金又如何生活，尤其是美国少数族裔等贫困家庭，面临的个人和家庭经济困境更为严重，很多人连住处都得不到保证。政府硬性规定房东在一段时间内不得驱赶交不起房租的房客，但房东的利益又有谁来保障？

自2月以来，美国至少减少近1500万个工作岗位。7月就业报告虽显示新增230万个就业岗位，并将美国失业率降至10.3%，但仍高于金融危机最严重时期美国的失业率。现在美国不少企业逐步开工，商业逐步复苏，实际都是在靠政府的救助过活，一旦这些救助不能延续或者有所减少，而疫情进一步严重，美国工商企业的倒闭率和阶段性关闭率又将上升，这必然导致美国的失业人数继续回升。

图片说明：5月14日，在美国纽约一个食品发放点，工人搬运免费发放的牛奶。 美国劳工部14日公布的数据显示，上周美国首次申请失业救济人数为298.1万，高于市场预期的250万，凸显新冠疫情持续对美国就业市场造成严重冲击。（来源：新华社发 郭克 摄）

白宫和国会就是否延长每周600美元的联邦对州失业保险补助金的谈判陷入僵局，但补助金计划在美国东部时间7月31日就要到期。特朗普总统和共和党议员们希望立即将联邦补助金削减三分之二，即减至每星期200美元，同时希望最终将失业保险金额固定在失业劳工原工资的70%。但民主党议员们希望将目前每周600美元的补助金计划延续到2020年底。

白宫、共和党和民主党议员们都坚持自己的立场，连续多日谈判未果。也许最终能达成妥协，但无论怎样对美国目前大约1700万失业人员来说，生活都非常艰难。美国朝野两党本来就纷争不断，大选之年两党的主张和立场更加分化，都在打各自的利益算盘。

在民生危机方面还有个棘手问题是美国秋季开学问题。特朗普总统力主开学，但很多学校和孩子家长强烈反对，他们认为在美国疫情依然十分严峻，学校防疫措施得不到保证的情况下，让孩子们返校，将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冒险。但特朗普坚持要开学，并强调称凡不开学的学校，必须将领取的政府资金转给开学的学校，但这些学校都在设法抵制。

疫情下的美国，乱成一锅粥。

伴随着这么严重的疫情和混乱，特别是在如此糟糕的经济、社会和民生状况下走向11月3日的大选，对特朗普竞选连任显然极其不利。因此，特朗普在7月30日发推，公开提出推迟大选，但遭到了包括共和党自身不少重要人物在内的非议和反对。特朗普虽然之后改口，但他警告称，因疫情而大量改为邮寄投票，这种选举的欺诈成分很严重，这种投票必然引发重大争议，也许几个月甚至一年也无法裁定究竟谁赢了。这种可能性确实难以排除。今年美国大选注定诡谲。

美国深陷三大危机，究竟谁之过？特朗普身为美国总统，无疑逃脱不了干系。但除了特朗普，美国的政治制度、社会制度和两党争斗难道没有问题？美国一再吹嘘的所谓世界民主自由的“灯塔”，开来是要倒塌了。

（作者浦江为东方智库研究员、东南大学国际战略智库研究员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