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生者权,为死者言。”短短八个字,刚正有力。这是中国现代法医的职业信念。衢州全市出外勤的女法医有两名,而今天的主角邵丽俏,就是其中的一名。
见到邵丽俏的时候,她正坐在“门诊”中接待“患者”。法医的“门诊”就是“人体损伤鉴定”,这是公安系统内的叫法。来做伤情鉴定的当事人左眼受伤,因为他比较高,一米六不到的邵丽俏站在他面前,踮着脚拿着单反拍下伤情照片。
1988年出生在金华的邵丽俏,在高考后的第一志愿选择了温州医科大学的法医学专业。我好奇,“你报这个专业,家里没有人阻拦一下吗?”邵丽俏嘿嘿一笑:“我爸还挺支持的呢!”
“虽然法医学是我的第一志愿,但是能上我还是很意外的。”邵丽俏回忆道。
“我觉得宋慈真的好牛,也高风亮节。”邵丽俏说。当年,有一部风靡大陆的《大宋提刑官》,让邵丽俏对宋慈崇拜不已,也让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在心里种下了从事法医工作的种子。
法医工作被认为是最苦、最累、最脏、最可怕的职业之一,女法医更是少之又少。作为一名85后的女生敢闯法医界的禁区,无疑选择了“自找苦吃”。伤情鉴定、尸体检验、物证检验,都是邵丽俏的工作内容。
在做伤情鉴定的时候,当事人难免会有不理解的时候。面对群众的不理解,邵丽俏也是耐心的解释。但同时,她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修改自己做好的伤情鉴定,这是案件的真相。
邵丽俏碰到过一起打架案件受伤前来鉴定的案件。当事人被打伤左眼,有器质性损伤,视力下降。通过六个多月的治疗,其左眼依旧手动视力(手动视力:是只能看得到眼前手动的视力)。但当事人在十几年前因先天性白内障进行了手术,由于时间久远,病历资料全无。
为明确疾病手术对此次损伤的影响,邵丽俏请教专家医生意见,查阅相关论文资料,最终让伤病关系得以最好的分界,还以被鉴定人最大的公平。经过沟通解释,对于鉴定结论,被鉴定人也心服口服。
在走进解剖室的前一刻,我问邵丽俏:“解剖尸体的时候你真的不怕吗?”邵丽俏露出招牌式的笑容,细长的眼睛眯在一起,弯弯的像一道月牙。“学校里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有点不敢看尸体的眼睛,第二次就麻木了哈哈。”邵丽俏说,“而且我们是在帮他们寻找真相,不需要害怕呀。”
解剖室的两台排风扇呼呼地运转着,邵丽俏熟练地从消毒柜中拿出工具。熟练地装上刀片后,接下来就是不能出差错的解剖过程。排风扇是为了让气味散的快一点,有时候邵丽俏和同事们要戴上两层口罩才能挡住些许气味。
进解剖室前,邵丽俏和师父张懿互相帮助对方绑好解剖服。尸体检验时,一般都是两人解剖一人拍照取证。
张懿年长几岁,邵丽俏和刑事侦查中心其他三个同事后来一起进来,都叫他师父。“他会指导我们,但是灰常谦虚。”遇到伤情比较难鉴定的,邵丽俏都会拿到办公室跟师父一起讨论。
“洗冤泽物,当与起死回生同一功用矣。”邵丽俏的偶像宋慈曾经这样说过。
邵丽俏接到一个入室盗窃被发现后转化为故意杀人的案子,到达现场时,被害人那痛苦不堪的眼神,奋力挣扎的姿势,瞬间让她有种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的责任感。死者与生者间被那条看不到但又真实存在的鸿沟隔开,而法医则能让死者“开口”,是死亡的转述者。
后来,他们依据死者身上创口的大小形态推断了凶器,通过“赶肠”(赶肠:沿着肠道解剖,主要根据肠道内食物消化程度判断死亡时间是餐后多久)判断了死亡时间,同时找到了生物检材锁定罪犯,告慰了受害者家属。那次尸检经历让她印象很深,也让她坚定了努力工作的信念,为生命而承诺,为真相而执着。
邵丽俏现在已经升级为一位母亲,去年刚生了孩子的她被建议换个岗位,她却不同意,依旧在奋战在法医岗位上。
“你在工作中的压力和烦恼会回家跟老公或者家人们抱怨几句吗?”我问。
“不会啊!我基本下班前都消化掉了,在家基本不谈工作。”邵丽俏又笑了,“生活很美好啊,玩的东西很多,不应该浪费时间。”邵丽俏骨子里带着一些文艺范,不工作的时候,她喜欢看书、画画、写点文字。
| 邵丽俏的艺术照
去年坐月子的时候,她闲着没事拿着手边的一瓶风油精创作出好多有趣的作品。
从业五年来,邵丽俏共检验尸体200余具,伤情鉴定500余人次,核对统计前科人员血样6500余份。